栏杆上,身上力气虚无,脚步仿佛踩在棉花上,突然被一只纤细的手搀扶住:“小安,你生病了,这么晚要到哪里去?”
是徐夏安媛的声音。
温柔,贴心,她的声音十分好听,如同软软的云朵拂过蔚蓝的天际,而悄然衍生出的声音。
“我想去我朋友那儿。”左小安抬眸,礼貌性地看向这个贤淑大方的徐家大小姐,她真的很完美,优雅,大方,贴心,温柔。
“这么晚了,你还发着高烧,出去对身体不太好。在家里好好睡一晚,明天我让你爹地开车送你去,好不好?”徐夏安媛搀扶着左小安,温柔地建议道,语气恰当得令左小安连拒绝的话也无法说出。
她真的很委屈,很委屈。
身子难受得像火在心里烧一样,闷闷的,所有的气都挤在了脑袋里,涨的疼。
她要的不是这一句话。
不是这个女人说的话,再温柔,再体贴,再细语,却都化成了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她的胸口之中。
疼,瑟瑟地发疼。
她茫然抬起的那双水眸,黑漆漆的,闪烁着淡淡的晶莹,流连在眼眶中,却始终不曾往下坠落。
她以为她是足够坚强的,她以为只要他给她一句解释,她能够重新撕开了腐败的皮肉,站立起来。
而,她好像错了。
他根本连一句解释都不愿意施舍给她,从始至终,他一直冷漠地站在这个女人的身后,狭长的凤眸中射出的精光是她陌生的,融入了夜色之中,让她根本分辨不清他究竟想要说些什么,抑或,他此刻的想法究竟是什么、。
她好像一个小丑,被这家的主人怜悯,得以走进,却永远无法真正地融入到这个家里,冠以她的身份。
“没关系的,我朋友正在等我,我可以自己去。”她坚韧地咬了咬牙,不想再被人看不起,推开了那女人的手,固执地往楼下走去。
脚步虚无,她也可以走。
只是,手腕却再一次被人用力地攥紧,用力的程度似要将她手腕上的一层皮给活生生地摩擦掉,一声冷哼突兀地响起:“耍什么小孩子脾气?!你现在的身体能到哪里去,给我回房好好休息。”
“不要!”她用力地伸手要去扒开他紧紧箍住她的大掌,冰凉的温度刺激着她的皮肤,瞬间带来一股冰凉的淡薄,如一根根细细的针,狠狠刺进皮肉里。
她恨死了他的威胁。
也恨死了她的妥协。
左兮蕲并不放过她,大掌狠狠地禁锢着她,冷眸历喝:“不要任性。”
不要任性?
她有些错愕地看向他,索性不再挣扎,她的气力根本没有几许,也根本挣不开他的禁锢,清漾的水眸里渐渐浮起一抹失落:“我哪里任性了?我哪里做错了?”
从头到尾,她哪一点做错了。
她直直地看向他,想从他深邃的蓝眸里找出一丝他的愧疚,抑或是解释,也许是夜色太深,黑暗得让她已经分辨不出他眸子里究竟还藏着一些怎样的情绪。
一个人,心冷到了极致,她咬咬牙,一把低下头,咬住了他的手,心有多痛,贝齿咬得就有多用力。
“你在干什么?!”她低头狠狠地咬下去,却蓦地被一只纤细的手给抓起了头发,脑袋被狠狠地揪了起来,对上了徐夏安媛有些憎恶的眼神。
她被挤了开来,脚步趔趄,巨大的推力使她狠狠地撞上了身后坚硬的白墙。
墨色的长发松散地垂下,遮住那张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瓜子脸,脆弱得几近透明。
“你怎么能这样?他是你养父,你怎么能咬他?”徐夏安媛有些心疼地埋怨道,将左兮蕲的手轻轻地抬起,灯光昏暗,却依旧看清楚了清晰的一排齿龈留在了修长的手背上,温柔的眼沁出了一抹湿意,抬起头,看向并未发出任何言语的左兮蕲,心疼地问道,“野,你疼不疼?伤口好深,都流血了,我去帮你包扎一下。”
左兮蕲并未言语。
左小安冷着眸,站在一旁,纤细的背抵着坚硬的白墙,冰凉一瞬间从背部窜进了五脏六腑之中,冲击着她滚烫地身子,冰火两重烧,身子渐渐地虚软,她却始终紧咬着牙,逼迫自己决不能在这些人面前,流露出自己的一抹脆弱。
不值得。
一点也不值得。
她冷眸,看着面前的女人正握着他的手,一滴滴晶莹滑落在被她咬破的手背上,嘴角僵硬地弯起,她突然觉得,自己真像个泼妇。
没自尊,没骄傲的泼妇。
在不属于自己的地盘,做一些令人鄙夷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