; 谢夫人看到这样的隆禧太后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,只能机械地跟在两人的身后,顺道指挥自家的侍女将灯笼抬高。
一群人匆忙又浩荡的往梁晨的住所而去。
一踏进这院子就感觉到静悄悄的,初时没有留意,随后看到倒在地上的丫头仆妇,顿时人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。
隆禧太后沉声吩咐人将帘子撕下来抬自己进去,屋子里更是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,宫人赶紧将烛台点燃,屋子亮了之后他们才看到一地狼狈的景象。
梁晨倒在地上,额角满是血迹,手上抓着一把单薄的柳叶刀,刀上有血迹。
床上两具仍交缠在一起的身子更是骇人,鲜血把床单都染成红色的。
隆禧太后阴沉着脸让人将缠在一起的两人分开,光果着身子身上有血的女子正是梁晨的妻室,而拨开了脸上的长发的男子俨然是太后的面首钟满之。
拉开之时,钟满之不但后脑被打出一个洞来,那玩意儿更是被人齐根切断,梁晨妻室的下身血淋淋的却没有受伤,顿时不用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
无非是两人偷情被梁晨发现,然后梁晨愤而切断了钟满之的那活儿,钟满之又抄起床上的瓷枕打过去,梁晨的妻室更是吓晕过去。
隆禧太后的脸色仅用难看已无法形容,浑浊的眼里有失望,又有深深的恨然,紧紧地盯在钟满之的身上,这个男人的肮脏龌龊是她始料未及的,这一幕将她心中曾经美好的值得回忆与珍惜的东西都瞬间打碎了,顿时嫌恶的表情没有半分做假。
“姑母,不如用水泼醒他们问一问发生了什么事?”后脚赶来的梁晏建议道。
隆禧太后这时才回过魂来,立即下令着人用冰冷的冬水泼在三人的脸上,“若非亲眼所见,哀家也不相信会有这种事发生。”
这话她说得咬牙切齿,他就算借她的名义捞点好处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只要他不踩到她的底线即可,哪知道这人居然淫人妻女如此无品,顿时她有如吞了一只苍蝇入腹般恶心。她生性本来就霸道,当初她得宠时也不许先皇过多的宠爱后宫的女子,更何况现在是一个靠着她养的钟满之?
收到他的恶行时,她仍不愿意相信,现在亲眼所见,她再也不能说服自己当做没有这一回事。
梁博森与谢氏一时间都怔然了,他们明显没有想到府里会发生这样肮脏的事情。
谢氏甚至不敢上前去查看儿子的伤势,只能在一旁干着急。
三人很快就清醒过来,梁晨的妻室看到血淋淋的下身惊叫出声,然后看到公婆不善的目光,她又再度惊叫,一时间又晕了过去。
钟满之醒来后下身巨痛不已,低头一看,自己的那活儿已经没有了,脸色就发白起来,再转头看到太后难看的脸色,急忙爬向隆禧太后道:“太后娘娘,臣是被人暗算的,这不是臣的本意……”
梁晨清醒后脸上更为忿怒,“我要杀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……”若不是有人拦着,他就想间手中的柳叶刀捅过去。
隆禧太后厌恶地用帕子掩嘴,梁晏会意地一脚踢过去,正中钟满之血淋淋的下盘,伤口再度大量流血,钟满之又痛得嗷嗷尖叫,身体都瑟缩起来。
“回宫,哀家不要再看到这些个肮脏的画面。”隆禧太后怒道。
在离去时她的目光严厉地停在弟弟的身上,“看看你养出来的是什么东西?我们梁家的门风都被你破坏怠净。”
梁博森不敢辩驳,只能期期艾艾地说了几句臣有罪的话。
梁家的丑事第二天就传遍了京城,背后的嘲笑更是不绝于耳,梁博森气红了脸,朝一旁坐着一派悠然地梁晏怒吼,“这件事是不是与你有关?”
“一出事就推到我身上,梁博森,你是不是脑子有病?”梁晏气怒地起身一脚就将坐下的椅子踢翻。
梁博森气极,想要摇铃,随及想到他身上的蛊虫已除,连威胁他的手段也没有,顿时一脸的无奈与恨意。
“大业在即,你不用担心我会背叛你,放心吧,我还有求于你,这大齐的江山姓梁终比姓李更让我得益,不是吗?”梁晏似软化口气道。
梁博森闻言这才将怒火压下,他忍,等大齐落在手中以后,他有的是办法再来收拾梁晏。
梁兰鸢也没有幸免,一大早就被隆禧太后叫进宫去狠狠地骂了一顿,明知道这个钟满之是那么肮脏的人也敢领到她的身边,现在她这太后成了全天下最大的笑话,这一切的错都让她戴到梁兰鸢的头上。
梁兰鸢道:“姑母,侄女儿也是无辜的,哪会知道他还与二嫂,不,与那贱人有苟且的?”
“你不知道?”隆禧太后嘲笑出声,“兰鸢,看看你现在办的都是什么事?你与三儿的婚事暂时取消,等哀家查清楚你肚子里的种到底是谁的再说。”
梁兰鸢顿时傻眼了。
为了这一桩婚事,忠王府那边的意见是不会娶为正妻,等孩子的生父查清楚再说,总的来说就是拖字诀。隆禧太后偏心站在她这一方,一直没有发话应允忠王府的所请,现在却受到昨夜之事的牵连,太后连她都开始不待见。
真是成也萧何,败也萧何,梁兰鸢出宫时是恨得牙痒痒的。
“小姐,这可如何是好?忠王是个没担当的人,忠王妃说是病得要死,现在也没见到她真死,太后那儿又这样?”心腹侍女忧心地道。
“姑母终究是我的姑母,等这件事过了,她的火气下去之后,我再进宫来求她。”梁兰鸢叹气道,原本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,偏被这偷情事件弄成这样。
梁晨受不了一出门就被人嘲笑,躲在家里哪儿也不去,把丢尽他脸面的妻室用木马之刑整死掉,然后就开始喝酒过颓废又荒唐的生活。
钟满之成为阉人后,到处求人帮他捎信给隆禧太后,说他是被人陷害的,只是无奈昔日巴结他的人现在都避他如蛇蝎,而他的兄弟很快就被罢官,更是扬言不耻与他为伍,全然不顾兄弟之情及他昔日的提携之情,携家带口就回原籍去,丢他一人在京城。
等到梁晏收到这消息的时候,他的嘴角上勾,心中那口恶气总算纾发出来了,最后指示道,“昔日他喜欢压人,去,把他丢到最下等的小倌馆里面让他被人压,直到他死才能解脱。”
梁晏知道自己这做过态了些,杀人不过头点地,但只要一想到这男子敢将他的咸猪手伸向他的女人,他就觉得怎么做都不过份。
一天夜里钟满之就失踪了,之后建京再也没听到这号人物的消息,朝堂与宫里再没有美男子趾高气昂地自称什么“皇父”,大齐将其遗忘了。
李凰熙抱着小小的西施狗在怀里撇嘴道:“怎么才进去十来天就死了?哼,真便宜了他。”
梁晏好笑地伸手把她搂抱在膝上,“他死时下身都腐烂化脓生蛆,痛苦了一天一夜才死掉。”
李凰熙想象那情景顿时想做呕,“好了,别提他了。”摸了摸西施狗柔顺的发毛,“对了,神医有消息了吗?”这是她现在最在意之事。
梁晏知道她心焦,遂道:“已找到人了,只是从北魏回到大齐还有好长一段路,我已让他们无论如何用最快的时间赶回来,明儿我就出京去秘密迎接他们。”
李凰熙到过两国交战的边界,知道路途遥远,再加上还有北魏的关卡要过,一切都不容易。听到他亲自去接应,她的眼里顿时湿湿的,“阿晏,谢谢你。”
梁晏故意板起脸孔看她,“你与我之间还需要用一个谢字吗?凰熙,我不爱听,为了你,我可以上穷碧落下黄泉,又何况这区区一桩小事?”
李凰熙捧着他的脸郑重地一吻,“是我错了。”
梁晏把她拥得很紧,在她的头顶落下一吻,“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想尽办法让你母妃熬下去,记住,要等到我将神医带回来。”
“嗯。”李凰熙应声。
想着他明天要出去为她办事,她的心里就柔软成一片,调整姿势跨坐在他的身上,媚惑地看着他,“阿晏,我想要你。”
这是梁晏求之不得的,眼睛顿时一亮,反应极快速地抱起她向大床而去,这段时日她把心思都放在孙抚芳的身上,两人已经很久没有那个了。
瞬间屋子里满是春光,男女的喘息声高低起伏不定。
外头的姜嬷嬷听到里头的声响,叹息一声,还没成婚就做那事,到底还是女儿家吃亏,可公主不听她的,她有何办法?只能尽忠职守地守在这门口。
阿三从隐藏处探出头去,漆黑的夜里一盏灯笼下有女子细微的哽咽声,定睛一看不正是公主身边的近侍夏荷?都这个时辰了,她哭什么?
原本不想搭理的,谁知这丫头阴魂不散地哭个不停,他忍不住跳出来,哪知这像小兔子一样的侍女一看到她就惊叫一声,“鬼啊……”
他伸手掩住她的嘴,厉声道:“你才是鬼,看清楚。”
“是你。”夏荷看清后瘪着嘴道,然后在他松手下又蹲下来继续苦瓜脸。
“你怎么了?”
夏荷歪头看他一眼,“嬷嬷刚刚罚我了。”
阿三一听,就知道她说是那厉害的姜嬷嬷,顿时就明白了,是为了公子与李凰熙之事,姜嬷嬷的气还没有消,今儿个公子还与公主私会,那个姜嬷嬷只会更生气。
看夏荷那可怜兮兮的样子,鬼使神差地他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夏荷的头顶,那丫头双眼湿辘辘地看过来,在灯笼的映照下,那小脸是异常的生动,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猛跳起来。
顿时吓得赶紧收回手,受过暗卫训练的他以为自己断情绝爱了,哪知现在居然会对一个这样的丫头心跳加速,接受不了的他一个箭步就消失在原地。
“怪人。”夏荷撇嘴道。
过年的气氛很低迷,隆禧太后与皇帝都身体违和,所以宫里的宴会只开了一场,还是皇贵妃主持的。
忠王府在过年期间闭门谢客,所有人都知道忠王妃可能快不行了,遂没有一个人前来拜年。
孙抚芳昏迷的次数渐渐增多,李凰熙给熬的续命汤水一碗能灌进去三分之一就算是多的了,这段时间换了好几拨太医来诊治都是摇摇头,李凰熙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梁晏的身上,希望他能早点把神医带回来。
终于在元宵节前夕收到他的来信,说是已经接到神医在尽快赶回来了,李凰熙方才长舒一口气地把信压在胸口上。
“明儿就是元宵节,母妃,您见好些了吗?”李凰熙坐在孙抚芳的床沿旁努力挤出笑容道。
孙抚芳歪躺在床上,没有血色的脸上,嘴唇是干裂的,惟有眼睛还是那般灵动地转着,“都是母妃的身子不好,不然可以带你与芫儿、十一去看花灯。”虚弱得抬不起头来给女儿顺一顺鬓边的碎发,只能贪婪地看着她的脸。
“今年去不成,明年我们再去。”李凰熙仿佛知道母亲的心意,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颊边。
“十一也要去。”一旁的十一郡主撒着娇道。
“好。”李凰熙伸手摸了一把妹妹滑滑的脸蛋。
李芫状似不屑地道:“只知道玩。”
十一郡主朝他挥了挥小拳头,吐了吐舌。
孙抚芳虚弱的脸上满是笑意地看着儿女们玩闹,这是她一生最值得骄傲的,她有三个孝顺的儿女。
傍晚时分,一直不待见李盛基的孙抚芳意外地让人叫他过来用晚膳,喜得李盛基急忙就过来了,掀帘子进来的时候看到一家四口都坐在那儿等着他,今儿夜里的妻子换了一身粉红的衣裙,即使是病容,仍掩不住她的华光。
“王爷,我们一家五口很少一起用膳,快过来吧。”孙抚芳笑得温柔地道。
李盛基急急点头。
李凰熙亲自起身给他拉开雕花圆凳,他这个女儿极少会做这样的事,李盛基突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。
孙抚芳没有吃饭菜,只喝了几勺续命汤,然后就是含笑地看着丈夫儿女吃饭,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。
用过晚膳后,孙抚芳看起来精神头不错,又说了好些话。
“十一还小,凰熙你是长姐,往后要好好地待她。”
“芫儿,以后不可顽皮,要听姐姐的话知道吗?”
“王爷,孩子们都还要你照顾,如果你的心里还有我,往后就要应我的话好好地待他们,不要让他们受到后母的欺侮……”
李凰熙听着母亲这些话像是遗言一般,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,强笑道:“母妃,还在新年里头呢,说这些个做甚?父王现在也改好了,往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,父王您说是不是?”
李盛基也是心一惊,忙点头,“凰熙说得是,以往都是我犯浑老惹你生气,芳儿,你别气了好不好?等开春了,我就带你出去走走,只有我们两个,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来气你。”他上前将妻子环在怀里,摩挲她枯黄的秀发道。
孙抚芳软软地任由他抱着,笑道,“好,王爷应承我的话可不要忘了,不然我化成鬼也不会放过王爷的。”
“别说什么鬼不鬼的?好好的,你会活得好好的……”李盛基突然大声道,手环紧了她的腰身,一颗泪在众人看不见之时落在孙抚芳的枯黄秀发里。
孙抚芳没有应声,眼神温柔地看着三个儿女,突然用一种怀念的语气道:“王爷,你还记得那一年我们在元宵节遇到的情景吗?”
李盛基愣了愣,他又怎么会忘记初遇她时那一抹惊艳呢?在众多花灯中回眸一笑的少女从此映入他的心房,就那一眼,他事后疯狂般地查找那是哪家的女儿?
“我还记得你那天穿了一身粉红的衫子,头上梳着堕马髻,斜斜插着一朵珠花极是好看……”李盛基被她的话勾引出心底最深处的回忆,拥着她嘴角含笑地道。
李凰熙看着他们这样相拥说话的样子,听着他们曾经也有过美好回忆的爱情,再想到这二十多年来磕磕碰碰的婚姻让两人渐生怨忿,鼻子一酸,她转过头抹去眼里的泪水,十一郡主不明就里地靠近歪着头担心地看着她,她伸手把她抱在怀里,“姐姐没事。”
孙抚芳的精神很快就撑不住了,回到床上躺着还拉着李盛基的手,“王爷要记得对妾身的承诺。”
李盛基点点头。
孙抚芳含笑睡了过去。
李凰熙在这一晚又收到梁晏的来信,说是明日可赶到,她看了后当即给菩萨上了一柱香,终于等到了这一天。
这一刻她的心情很好,祈求黎明快点到来。
孙抚芳在半夜时分病情凶险起来,李凰熙急着守在床边,李盛基得到消息后仅披了氅衣赤着脚飞奔过来。
太医把过脉过摇了摇头,一字不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