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啪”的一声在屋内极其的响亮。
本已做好防备的李凰熙手顿在半空中,两眼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灰色身影,她的眸子里瞬间满是苦涩与对明福公主这堂姐的忿然,“刷”的一声站起来,她难掩怒意,讥嘲道:“堂姐,自个儿无理就可以拿他人来出气?你还当真威风。”
明福公主顿时傻眼了,他怎么冲了上来?对于李凰熙的嘲状若未闻,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,再看了看那个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的男人,惊慌道: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怀恩,我不是故意的,你怎么冲了上来?我要教训的是李凰熙不是你……”
她一脸着急地抓着怀恩的手想要解释,怀恩转着念珠的手往旁边一挪,让她的手落了空,只见他合掌合十道:“够了,公主,贫僧是出家人,与你不是一道在红尘之内,这段时间的胡闹也要个限度。虽然你的胡闹是你单方面的行为,但是祸及他人就是你我之过,贫僧身为出家人愿念经一万次以洗孽,公主,请回吧。”
“怀恩,你何必这么绝情?我是真的喜欢你。”明福公主的一颗少女心顿时被撕成一片片,泪水从眼眶里面流下来,“出家又怎么了?你是杜太傅的儿子,还俗不就行了?什么胡闹,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母后走了,父皇变了,除了你,我已经一无所有。”
这一段话她是哭喊出来的,为什么他就是不能接纳她?为什么?
越多的疑问在心,她的表情就越愤世嫉俗,猛地她上前抓住怀恩的双臂,“怀恩,你告诉我,这都不是真的,是不是?你会被我打动然后还俗与我双飞双宿,对不对?”越说她的眼睛越亮,这是她坚守的信念。
怀恩定定地看着这张泪颜,明福公主的样貌其实有三分像李凰熙,尤其是她的脸型,此时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的心,其实这段时间他允许她在他的周围转,是不是也想在她的身上寻找李凰熙的影子?
这个想法一在心底浮现,他为他曾有过样的想法而感到羞耻,是时候该结束这种她追他躲的日子了,住持师父不止一次地找他谈话,说他给佛门带来了不好的影响,这样长此下去,其他清修的弟子会产生质疑,皇上也会责怪,更会影响他的修行。
李凰熙看着渐欲疯狂的明福公主,眉尖紧紧地蹙起,明福公主痛哭流涕的面容其实是她自己的另一面,那无处发泄的深深无力感,那失去至爱亲人的沉沉悲痛,其实在这一刻她与她何其相似。
只是她沉迷于琐事间麻痹自己,而她却选择追逐一段镜中花水中月的感情来逃避现实的残酷。
明福公主仍紧紧地抓着怀恩的双臂,小脸上放出光芒来,魔怔道:“对,怀恩,你还俗吧,我去让父皇给我们赐婚,然后我们成婚再生几个孩子,好不好?我不会再耍公主脾气,我会学做一个贤妻良母,会……”似乎那美好的生活就展现在眼前,她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,“我们会是人人都羡慕的一对……”
她编织的美梦还没有全部都倾泄出来,怀恩就紧紧地抓住她的手,将她扯离自己,然后在她错愕的目光中,再度双掌合十道:“公主,您明知这是不可能的,贫僧在佛前发下的誓言是不会改变的,此生怀恩都是佛门弟子,阿尼陀佛,公主当自重,莫再胡言乱语。”
再抬起头来,他的表情极其严肃,“这一切到此为止,公主若再有不当的举止,贫僧绝不会再姑息,哪怕陛下砍了贫僧的头,贫僧的志愿也不会改变。”
“你当真那么绝情?”明福公主表情狠戾道,手一指他背后的李凰熙,“你真的愿意为了李凰熙而拒绝我?”
李凰熙眯眼看她,这个堂姐又犯糊涂了,“你别老是倒打一把,若不是念在你是我堂姐的份上,李瑷熙,我也绝不会宽容于你。”顿了顿,“丢人现眼还没有丢够?怀恩不是凡夫俗子,他是得道高僧,将来必会得修正果,你何必做那拦路虎?”
“我丢人现眼?”明福公主指了指自己,然后准备越过怀恩再度攻向李凰熙,“我要撕了你那胡乱说话的嘴,修行有什么好?怀恩本不用如此清修,是你们一个个人将他推到如斯境地……”
怀恩一把提住明福公主的衣领,不让她有机会伤到李凰熙,面无表情地迈开步子往门外而去,将明福公主放下往门外轻轻一推,“怀恩自幼在此出家,尚有清规戒律要守。”朝一旁的皇宫护卫道,“请看好公主,莫让她再惹事生非。”看向一旁的弟子,“往后不要再让闲杂人等闯进我的禅房,千万切记。”
闲杂人等?
明福公主的脸色瞬间刷白,她于他就是这四个字?看到那两扇门缓缓关上,她方才醒悟过来上前用力想要阻止,“怀恩,怀恩,你是在生我的气吗?我不是有意真要打你的脸……怀恩……”
她握手成拳拼命地敲着这两扇紧闭的门,焦急痛苦的样子倒是惹人怜。
贴身宫女看到她这个样子,于心不忍地上前拦着她,“公主,咱们回宫吧,公主是千金之躯,何必这样……”
“滚,本宫用不着你们管。”明福公主的大喝道。
怀恩重新走回原位坐下,听到门外的声响,念了几句佛经,一脸的平静从容。
李凰熙重新沏了两碗茶,端起茶碗轻轻地小茗了一口,“其实我这个堂姐虽然刁蛮不讲理,但依我看来她对你倒也是真心的。”舒了一口气,“至少我从未见她对人对事会如此执着,怀恩,你当真不考虑一下?只要你有这个心思,我自会为你向皇叔求一道旨意……”
怀恩微掀眼帘地看向对面那个说着不中听的话的女人,如果他还看不出来她是有意取笑打趣,那当真算不得她的知己,在茶碗的遮挡下嘴角微微一弯,也好,拿他来作乐,只要她高兴,他也无妨。
半晌,只有自己说得欢乐,对面的人毫无响应,李凰熙撇撇嘴放下茶碗,“真没趣,也不知道明福到底看上你什么,居然会这样锲而不舍地放下架子与尊严就为了倒追你?”正了正颜色,“既然你觉得她聒噪,等法事一结束回了宫,我自会向皇叔提一提,不让她有事没事就往白马寺跑,到头来丢了皇家的面子,又影响你的声誉。”
“那甚好。”怀恩转了转佛珠,云淡风清地道。
她看向他平静的眸子,似乎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,现在想想回京以来这段时间,她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,远没有以往来往的频繁与亲密,少有的内疚涌上心头。突而想到他生母吴氏去世时,那会儿他正是最痛苦的时候,而她却没有立即回建京安慰他,这不应该是一个好朋友的作为,“怀恩,你怨我吗?”
他皱眉抬头看她一眼,“说什么傻话呢?凰熙,你知我不爱听这些个没头没脑的话。”端起茶碗再茗了一口苦涩的茶水,清亮的眸子对上她闪着星光的眼睛,“你知道的,无论什么时候,我对你都不会有怨恨。”
李凰熙笑了笑,刚刚是她小气了,看到现在云淡风清的怀恩,她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舒畅的味道,看来他已经整理好了对她那一点点的迷惘情丝,这让她更为放心。
在淡淡的茶香飘逸的空气中,看着对面那张俊逸的脸孔,以及他那一双深藏情感的眼睛,她终归是自私的,不想失去他的友情,又无法回应他那淡淡的情丝,自嘲的笑容浮现在唇边。
“在笑什么?”怀恩将佛珠缠绕在手腕上,执起茶壶给她续了一碗茶水。
“没笑什么。”她答,“怀恩,每每当我一转头都能看到你,真好。”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感性的话,眼前这个男人,在前世她四面楚歌时仍然将她护在羽翼下,与梁晏带给她的爱情一样,这样一份友情也是弥足珍贵的。
“净说傻话。”怀恩淡淡地道,只是耳朵尖子悄悄地红了起来,随着她年纪的增长,这样感性的话已经很少再听到了,那个用着糯糯声音唤他怀恩的小女孩果然只能在记忆里搜寻了。
“凰熙,如果记得我的好,那就让自己真正的快乐起来。”他看着她郑重地道。
真正快乐起来?
走在白马寺的回廊里的李凰熙咀嚼着这几个字眼,逐渐升温的空气中让她体内的气血躁动起来,那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再度漫延全身,没有了母亲,她还如何能快乐起来?
正在漫无目的地走着,却听到明福公主唤来侍卫准备硬闯怀恩的禅房,她的眼里闪过恼怒,快步上前,拦下这任意妄为的堂姐,“堂姐还想再丢人吗?这是佛堂寺庙,是清修之地,不是你可以肆意妄为的皇宫……”
“我的事你少管。”明福公主娇喝一声,“还是说你就是那么贱想讨打?”她邪邪一笑地再度扬手威胁起来,“我就是欢喜他,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,更何况是你?”
李凰熙冷漠的眸子对上明福公主恣意惯了的眼睛,真想站在一边看她的笑话,只是这当中牵涉到两个她在意的男子,就不能放任她胡乱作为,不顾她的威胁,她冷冷一笑,凑近她的耳朵道:“你不想知道你的母后,那个连皇叔未来的陵寝也进不得的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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